阮元瑜的心底疼的缩在一处,她认真思考却连想象又不敢奢求的模样,似一把钝斧狠狠砸在胸口,当日是他将当初只有八岁的乙凫从遥远的南方接回,是他将乙凫拖入这个深渊。
之后囚着她的每一个日夜,阮元瑜都无法心安,他自认清明正直,这世上他唯独对不起乙凫,他知道乙凫的命运,从接回她的那一天他就知道,不论如何,乙凫这辈子都无法获得自由。
可他还是奢望,奢望有一日,秦清可以发善心,放过乙凫,自己这辈子已经这般身陷囹圄,总该有一个人可以得偿所愿吧。
“先生,你在想什么?”
乙凫的小手不安分的在他眼前晃着,阮元瑜回过神,一笑道“没什么,想着这风沙何时才能停歇。”
“沈丛说还得两三日。”乙凫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,眨着眼睛看着被黄沙遮天蔽日的天空。
“今日,有谁要玩儿六博?”
楼梯旁传来的吆喝声吸引了乙凫的注意,很快无事的行客便聚集在一处,或吆喝或鼓掌,好不热闹。
乙凫瞧的两眼放光,拽着阮元瑜的袖子问“先生,这是做什么?”
“博戏而已,上不得台面。”
“这是什么胡话,玩耍不就图个开心,还分什么高低贵贱?”
这话恰巧被花寨听到,花寨走到乙凫身前拉起她的手“妹妹既想玩便去玩,人生还能有几桩让人开心的事情。”、
说罢,花寨不顾身后阮元瑜的阻拦,拉着乙凫一头扎进人堆中,不过一个时辰,乙凫怀中便抱了整整一怀的银钱,在乙凫还搞不懂规则的时候,花寨似有神功一般,头倚在手腕上,半眯着眼睛问“妹妹是押大还是小。”
乙凫凑上前去,盯着鸦雀无声的人群,吞了吞口水,嘟囔着“大吧,我觉得合我八字。”
花寨哧哧一笑,那红如鸢尾花的指甲将面前的筹码推向前“全押。”
片刻过后,一阵哀嚎。
“你肯定作弊了,怎么可能把把都是你赢。”人群中一壮汉不满,
“妹妹说了,合她八字,上天都在庇佑我们,是吧?”花寨笑着看向乙凫,乙凫才不懂什么老千,只觉得是花寨厉害,头点地像个拨浪鼓。
“你堂堂半山渡的老板出老千也太丢人了吧。”
随着花寨对面的男人的指控,人群纷纷嚷嚷的叫嚣起来,似要给男人讨个公道,乙凫有些害怕,拉拉花寨的袖子,见花寨依旧没什么反应,又扭过头去看着阮元瑜求救,只见阮元瑜依旧坐在身后,不动神色,示意乙凫看一场好戏。
“看来,今天这里是没什么熟人啊,连我半山渡的规矩都不懂。”
花寨抬起头,敛去了一直以来玩世不恭的模样“后面那个一直看戏的,来给这些人说说我半山渡的规矩。”
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,众人多是知晓这半山渡建的地方特殊,选在沙漠最危险也最荒无人烟的地方,可这客栈却经营的如日中天,连不混江湖的人都听说过这半山渡,想一睹这个特殊的地方。
“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。”阮元瑜徐徐说道。
“在我这客栈,什么朝廷江湖,什么英雄美人,既来了我这里,什么都不追究,只要你有本事从这里活着出去,来我这里的人谁手上不沾几条人命,但唯一有一点,我半山渡的招牌不能砸,不然……
可以试试结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