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血腥味涌上来,毒又要发作了。
你果然是不该出生的。纪清听见他说。让他痛心的人难以计数。这一次是你。
不是十三岁或十五岁或康武元年,他们都是过往。现在做出定论的是他自己,定宁六皇子、朔宁亲王、摄政王,纪清纪洵川。
他已然病入骨髓,药石无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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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中传来消息,秋茶死了。
无所不能的锦衣卫们终究美中不足,到头来没找到她的族亲,不得不把诛九族改成凌迟。
此时,莫项和礼官们商量了许久该怎么定罪后,才回到府中。
按理说,天子与庶民同罪,该诛九族。可太庙里供奉的都是他自家祖宗,那摔下来摔成碎片的灵牌上写的是他生父。总不能把皇陵掘开吧?又有人提议,把他贬为庶人。这也行不通,礼官到底是臣子不是皇上,怎能剥了摄政王的爵位?说来说去没个定论。
莫项一言不发,只有他知道那烛台是谁碰倒的。
那个丝毫不顾君臣礼节,不怕惊了座上人,怔怔盯着上面看的,贺言。
一如既往肆无忌惮,只有这点和少年时大差不差,贺言鼎力支持纪清登基,纪清为了贺言甘愿被囚。
莫项脱了官袍,刚要歇歇,下人报夏翎来见。
这人要做什么不言而喻,不过是为了太庙这档子事。
夏翎风尘仆仆地来到莫项眼前,急切道:“习卿,对朔宁王的处置定下了吗?”
“尚未。这事太难缠,帝位悬而未决,做臣子的说到底不敢重判。”莫项顿了顿,“你不可能只是问这个吧?”
“被说中了。”夏翎无奈一笑,“是贺言做的吧?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朔宁王那表现明显是想用他自己的权势把这事压下去,又这么丝毫不计后果,能让他这么做的只有贺言。”夏翎一摊手,“好表弟真能惹事啊,年纪越大惹的事也越大,初生牛犊不怕虎,现在好,直接一巴掌扇到老虎脸上了。”
莫项道:“昨夜我夜巡,正巧两个人都碰见了。”
夏翎惊道:“你又和朔宁王打起来了?”
“这次没有。他们是先后出现的,我想是闹得不愉快了。朔宁王警告我,让我离贺言远点。此后不久,太庙就烧起来了。”
“你若是立即赶去,能抓个正着吧。”夏翎沉声问,“这事必能转圆,不至于让纪清直接站出来成为众矢之的。你要拿这事做什么?”
莫项平静道:“你早猜到了吧,何故再问。”
夏翎神色沉了沉。
“朔宁王殿下宁可被囚禁,也不愿意给我在盐漕失案上动手脚的半丝机会。”莫项起身,上身倚在椅背上,把茶递过去。
夏翎抿了一口,愣了很久,似乎想到什么,突然道:“我听说他们要成亲了。”
莫项心口紧了一刹,却面不改色地说:“要是先帝没出事,估计早成了。”
“你怎么看?”夏翎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