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话直说。”莫项冷声。
夏翎寻觅妥帖的说辞一般,犹豫许久才道:“贺言不会不知道,你父亲的死会带来轩然大波,他必阻止纪清。关于他们为何最终决定动手,我专程去查过。前些时候太后出事时,涉及到了当年一个太医的儿子,这人岁至中年,面圣后被先帝软禁于宫中。”
“鱼宏田?我有所耳闻。”
“是。”夏翎领首,“纪清摄政后接他出来了,把他和他女儿安置在东六坊。太后那事也涉及了暗巷,这人不巧见过暗巷中人,所以被灭口了。对纪清而言,相当于他的人死在他眼皮底下,暗巷狠狠驳了他的面子。”
“我打听到没有报案,他们帮着那个女孩把鱼宏田下葬了。此后不久,你父亲遇害。我知道,你一直恨不得纪清暴毙,可能是由于案子,也可能是为了贺言。”
莫项眼神一重:“。。。。。。你要说什么?”
“你得让贺言活下去。”夏翎说,“纪清要有三长两短,贺言会出事的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凭什么让我关心他?”
“不是让你关心他,是我在担心他。我就这么一个表弟。”
“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。”莫项移开视线,“他只是我年少时的旧友,不欢而散,仅此而已。”
“盐漕失案到此为止对所有人都好。”夏翎拔高了音调,“他们自知真相,亦不会再拿此做文章。至于你担心的名节与传言,他们已能压尽压,根本不会起任何风浪。这事一出朔宁王已无践祚的可能,来年春登基的必是恭亲王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你真以为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对他好吗?”莫项打断他,“他为何会夜闯太庙?”
夏翎沉默不语。
“你明白我的意思,而且认可。”莫项摇摇头,“别嘴硬了,你并不清楚他们为何会在一起。”
“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。”
“是。路是他自己选的,他有今日也是他自作自受!”莫项冷笑道,“当年我怎么劝他,他又怎么反驳我,你难不成忘了?”
诚然,夏翎不可能忘却那一幕。
莫项一脸惊愕与愤慨,怒道:“六皇子是宋氏所出,那个因为盐漕失案灭门的宋氏!你竟在帮扶他?你疯了!现在太子燕王党争如此激烈,贺家能有此境实属不易,你非要再搅和一腿,到底有什么意义!就算他帮过你,你要还这个人情,那好,赵茯苓害你那事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父亲?你大可借此让你父亲惩治赵茯苓,再堂堂正正去做。你何苦。。。。。。”
贺言从没那么歇斯底里过。他近乎咆哮着,哀嚎着,质问友人凭什么诘责他的所为。
“你和我是什么关系?来龙去脉你知道多少?我的目的和苦衷你又知道多少?我为什么宁可挨打也要去找他?你不分三七二十一跑过来对我劈头盖脸一通骂,要是你、你们、我们,能解决这些问题,我何至于做出这些?你什么都不知道,却下意识认定我错了。可我没错也不可能错,这是唯一的办法!我,贺言,想不出来其他法子了。到此为止的只能是你我,而非我和他!”
那晚雨下得很大,喊叫隐在雷声里,若隐若现,又在夏翎的回忆里清楚至极。
苦衷。这两个字最后留在夏翎脑海里。
在与纪清相干之事里,贺言确实有太多诡异之处。比如为何向贺柏掩盖赵茯苓的罪状,为何宁可挨打也不透露自己与纪清的关系。
他有必须依靠纪清才能解决的问题,而且只能是纪清,就连贺柏也不行。
“你恨他吗?”夏翎问。
“没什么好恨的。”莫项道,“我和他的关系没到可以产生‘恨’的地步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我得去找他一趟。”夏翎决定问个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