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次有这么大的分歧恐怕是燕王叛乱后,自那之后我便认清,固然我是皇子你是臣属,可生硬的诏命只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。如这次,只要我愿意,当下软禁在府中的是会是你而非我。”
“我有一万种法子,在不动盐漕失案的前提里救下你。我可以让你假死,再关在宫中,让你我成为一段禁宫秘闻。我将打断你的肱骨,敲碎你的脊柱,用镣铐拴住你的脚踝,锦衣玉食地供奉,直至你全属于也只属于我。”
“只是,这样的‘属于’真的会让我感到快感吗?我爱的是哪个你?又因为哪个你的欺骗而愤恨?我自以为,我的爱虽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东西,但至少不会施舍给金丝雀一般的玩物。”
“我想要完全的你爱完全的我,不是残缺的你臣服于残缺的我。”
“事已至此,欺骗是事实——我只信事实。你所为之事我猜不出动因,你说你爱便是爱吧,我无力辩驳,亦无从考据你的情感。你将我们硬生生捆绑在一起,只不过两个人本是不同路的。”
“你我缘分太浅。像血,薄薄一层滩在地上,连脚面也没不过。淌过这血水或许会濡湿你的衣袍、于其上留下血迹,但这些污渍终会被洗净,你的衣服再一次一尘不染。”
“因此,若不能成为你人生的幸事,那就让我成为败笔与缺憾。虽恼人又恶心,但至少你会记住。如此这般,无论爱、或是不爱,你都会长久记住我。”
他语未罢,贺言一脚上去,门“咚”的开了。纪清侧身一躲,眼疾手快地抓住贺言的手腕,把他拉到自己怀中,顺势捂住他的眼睛。
屋外的清风冲淡屋中的污浊,纪清吻上贺言的双唇。贺言连人脸都没看清,就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被开了唇齿。
口中有一种他并不反感的腥甜的味道,和津液混在一起。一瞬间他的脑海静下来,一片空白,只能听见唇舌交缠的水声。
他不受控制地顺着舔舐张开嘴,把身子反弓起迎和纪清。他腿软着,在熟悉的淡淡花香中艰难吞咽,“呜唔”地抗议,双手却被纪清合扣在一起,锁在他身前。
纪清额头上布满冷汗——险些被看到了,幸好拉住了,应是闻不到的。他大睁着双眼,平静地注视着这场接吻。
贺言似乎很享受,又十分痛苦,浑身微微颤抖,把自己塞进他怀里。
良久,直至他们纠缠着出了门,纪清不为人查地关上门,才把贺言放开。
贺言喘息着,揪起纪清的领子,啜泣着骂道:“蠢货。。。。。。你说的都是什么话!”
纪清不置一词,再一次吻上去。
贺言被这突发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,纪清吻得很急,像拼命从他身体里留住什么东西一般。那只锁住他手腕的手松开,放到他的脖子上,轻轻掐着摁到墙上。
为什么要在关门后吻他第二次呢?纪清问自己。你的身体还在渴求他的身体吗?被毒侵蚀至今的四肢百骸还在不受控制地欲与他亲密吗?
“跟我走。。。。。。你必须要跟我走。。。。。。”贺言抽抽搭搭地说,“我们离开这里,好吗?朝堂的风云黑白我们再不触及,我们去一个只有你我的地方。。。。。。”
纪清想,贺言似乎早就忘却他们的故事是如何开始的。只有贺言答应扶植他,他才会救他回家。登基为帝是他刻在心头几十年的东西,怎会因桃花源一般的幻想说放下就放下?
“纪烛不可能这样单纯一辈子,况且,他并非毫无心机。你我与他而言就是祸害,只要他意识到帝位是个多么好的东西,就会想方设法限制雁北。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允许险些谋反成功的叛臣留在边境重镇。更何况我等与兰图哈木还有交情,退可守进可攻,他不可能不提防。”
纪清道:“这想法太简单。你什么时候也这么鼠目寸光,只见树木不见树林?”
贺言有些手足无措:“我只是。。。。。。想让你好受些,至少现在能好受些,走一步看一步,我。。。。。。兰图哈木给我信中大言不惭,他对雁北贼心不死,雁北确实需要重臣镇守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你会把那信拿给纪烛看吗?让他和天下人知道,纪姓是不配南面而孤的?”
贺言无言以对。
“无需多言。我说了,事已至此。”
贺言变了脸色:“你吻了我,还和我说了这么多话。。。。。。你不是不再生气了吗?”
见纪清一脸沉翳,贺言泫然道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。。。。。。纪洵川,你还想让我做什么?你拥有的已经是我的全部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纪清并未回答,只掐住他的肩膀:“我要说,确有一个办法,能让你在雁北安安稳稳的过下去。”
“什么?”
纪清郑重地说:“等到你离城那日就知道了。”
贺言大惊失色:“不是我离城,是我、们,我们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也可以是我们。”纪清顿了顿,“去准备吧,登基大典前一日来接我。”
贺言破涕为笑。他们果然是还有未来的。
纪清没来由地想看一看,他还有没有戴着他送他的项链。